一个只想写be的小写手

[柯罗]未埋之骨

*ooc预警

*大量私设预警

*BE预警

*Bug见谅

*平行世界同龄柯拉松×罗     




——

      柯拉松第一次见到罗,是在雪天的海滩,罗躺在岸边,雪落了他满身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柯拉松被他绊倒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了。

 

      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柯拉松擦去他脸上的雪摸了摸他的脸。罗浑身冰凉,就连呼吸也十分微弱,像是一具尸体。

 

      柯拉松看到了他手指上的纹身,‘Death ’,有些吓人,但还是把他扛回了家,这个素未谋面的人莫名让他感到亲切无比,所以他也没有思考这样的陌生人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其实柯拉松并没有什么照顾别人的经验,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太好。柯拉松只能凭借自己少得可怜的医疗知识给他盖了两层被子,又喂了罗一点水,期望他醒过来能治好自己。

 

      守在床边的柯拉松看着床上脸色灰白的男人发呆,他想不通这个陌生男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亲切,甚至有点……可爱?想到这里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失手把床边放的热水洒了罗一脸,他手忙脚乱地擦着,或许是动静太大了,罗醒了。

 

      醒过来的罗直愣愣的盯着柯拉松,脸上的表情绝对不算好看。那应该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着惊喜,悲伤,以及若有若无的自责感。柯拉松发誓他绝对听到了罗嘴里发出了很轻的一声“柯”又戛然而止。

 

      罗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了起来,但他仍旧死死的盯着柯拉松,好像要把这个人刻进眼睛里一样。熟悉的小丑妆容,熟悉的红色帽子和爱心衬衫,但这样一个反复出现在回忆和梦里的人真实地出现在罗的面前时,他反倒不敢认了。

 

      罗小心、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一丝怯懦地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叫罗西南迪,你也可以叫我柯拉松,这里是我的家,我在岸边捡到了你。”柯拉松举起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纸片。

 

      罗没有说话,他用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起身,柯拉松连忙搀扶他坐起来,又低头写了一会儿:“你这样的状况还是继续躺着比较好吧?”

 

      罗环顾四周,屋子里没有烟味,也没看到有烟或者烟灰缸的踪影,屋子的主人似乎并不抽烟,也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杯子甚至椅子都只有一个,看上去也不经常有朋友前来做客,他没有回答柯拉松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吗?”

 

      柯拉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陌生男人居然会问出这种称得上有点亲切的问题,他又在纸上沙沙地写,却被罗打断了:

 

      “你会说话的吧,我知道的,你不用瞒着我了。”

 

      柯拉松那一瞬间震惊的表情决定了他没办法继续瞒下去了,他只能无奈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手术果实能力者,你是不是真的哑巴我当然看得出来。”罗轻描淡写地撒了个谎,并仔细观察着对方听到手术果实的反应,柯拉松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合时宜的震惊,罗猜测这个世界的柯拉松或许并没有遇到那个珀铅病少年,也没有去抢夺过手术果实,这个世界的罗或许早就死在了那场清扫中。

 

      罗并不准备告诉柯拉松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对面前的柯拉松而言,他并不需要背负完全与他无关的事情,哪怕他们几乎是同一个人。虽然他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多弗朗明哥在什么地方,柯拉松又有没有去当卧底,但现在就问出这些问题未免为时过早。

 

      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观察了解,不急在这一时。

 

      “你知道了这么多关于我的事,不用介绍一下自己吗?”柯拉松似乎有些不安。

 

      “我叫特拉法尔加•罗,是个医生。”

 

      “只是这样而已吗?这也太敷衍了吧?你是怎么躺在岸边的啊?遭遇了什么事故吗?你是医生应该可以治疗自己的吧?你的家人或者朋友呢?”柯拉松丢出了一连串问题。

 

      “我没有朋友家人,我忘记了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饿,我可以在这里暂住一下吗?反正这里看起来也不像有其他人的样子。”罗的手不知不觉地攥紧了,他有些害怕柯拉松就这样拒绝他留下来,这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人啊。

 

      “那你先暂时住在这里吧,等养好了身体再做打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出乎意料的,柯拉松没有拒绝他,罗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想起来了什么:

 

      “我不吃梅干!”

 

      “诶?可是梅干真的很好吃啊!”

 

—— 

      罗会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发现了手术果实除了做永生手术之外的另一个隐藏的能力:他可以短暂的切割开两个平行世界链接的空间,从而到另外一个没有他存在的平行世界里去,他隐约感受到这个能力的发动需要一些代价,但他不在乎,没有什么能比再见一次柯拉先生更重要了。

 

      他尝试了无数次,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这个能力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时候,他成功了——他在陌生的房间里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柯拉先生。

 

      罗在这里住了下来,白天去当地的诊所帮忙,晚上回家里收拾被毛手毛脚的柯拉松打翻弄脏的一切,生活十分平淡,柯拉松总是不好意思让罗自己收拾,自告奋勇想要帮忙,却被罗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柯拉先生帮忙的话,家里会变得更乱的吧?”

 

      柯拉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这样没错,可我们年龄差不多,你也不要总是叫我柯拉先生了,直接叫名字不好吗?”

 

      罗拖地的动作短暂地停滞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平淡无奇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继续,罗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柯拉松也没有催促他离开的意思。屋里的茶杯牙具都变成了两套,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孤独了,但总还是有什么不对。

 

      多弗朗明哥不再是七武海,柯拉松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家做哥哥的左右手而已。他们会一起出门买菜,回家一起做饭,柯拉松会送罗去上班,会在家里开着灯等他加班回家,甚至罗回家的时候还会得到一个浅尝辄止的拥抱和一声“欢迎回家”,他们亲密得像一对情侣。

 

      似乎完全没有任何事情能打破这种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了,可还是有什么不对,好像一堵透明的围墙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罗在这么想的时候,柯拉松突然问他:

 

      “罗,你是怎么看待同性伴侣的呢?”

 

      罗散乱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他没明白平素几乎没有社交的柯拉松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大概和异性情侣差不多吧,我没有什么感觉。”

 

      “那罗会选择同性伴侣吗?”柯拉松又问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同性的话。”

 

      罗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柯拉松想要的答案,柯拉松为自己的莽撞发问暗自懊悔,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

      第二天是圣诞节,随处可见用心装饰的圣诞树,小孩子们在街上笑闹,柯拉松看着窗外的景象,回头对罗说:“我们今天晚上也庆祝一下吧,不要在家里闷着了,吃过饭出去喝一杯怎么样?”

 

      罗抬头看了柯拉松一眼:“你确定喝过酒之后你不会把家毁掉吗?”

 

      柯拉松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啊!我也没有冒失到那种程度吧!”

 

      罗低下头继续看他的医书:“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晚上吃完饭外面飘起了雪花,柯拉松有些兴奋:“罗!外面下雪了,我们喝完酒就会积起很深的雪了,我们打雪仗怎么样?”

 

      “幼稚。”

 

      罗和柯拉松两人打着同一把伞,距离近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尴尬的暧昧感。

 

      半晌,柯拉松突然伸出手在怀里摸来摸去,然后没注意脚下,被一块埋在土里的石头绊倒,摔了个四脚朝天,怀里的小盒子也被摔了出来。

 

      柯拉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捡起来那个盒子擦干净递给了罗:“今天是圣诞节啊,圣诞节就应该送礼物的对吧?我看你有耳洞却什么都没带,就自作主张给你定做了这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没有那么多钱,所以是金包银的,我觉得会很适合你……所以……”

 

      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环确实不在了……大概是在丢在了某次战斗中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在意。他接过了盒子,里面是和他之前的耳环几乎一模一样的耳环,他有些吃惊。

 

      柯拉松看着罗的表情以为他不喜欢,有些沮丧地说:“是我自作主张了,果然送男性耳环是很奇怪的吧。你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还给我也是可以的……”

 

      “不,我很喜欢,我只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圣诞礼物,谢谢你。”罗迅速地回应了柯拉松的问题,并且把耳环拿出来戴上了,又把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柯拉松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拉着罗就想走。

 

      “等等,伞还在地上啊。”罗有些无奈地叫住了柯拉松。

 

      “啊对,对,雪这么大没有伞可是不行的,我们快走吧?”

 

      那是喜欢吗?彼时的罗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并不太清楚自己对柯拉先生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毕竟他人生一大半的时间都将柯拉先生视为父兄一般的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和相同年纪的柯拉先生拥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之前的人生里,罗想过太多的可能性:如果那天活下来的是柯拉先生;如果多弗朗明哥那天没有狠毒地杀害自己的亲弟弟;如果自己早一点掌握手术果实;如果自己从没有得过珀铅病;如果……

 

      无论怎样的假设,最后罗设想的结局也只是两个人环游世界,在喜欢的岛屿待上几天,他们会过着平凡但珍贵的生活,或许更好一点的结果是海军和多弗朗明哥都放弃了寻找这两个横插一脚抢走手术果实的人,他们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会找一个地方定居,就这样过完一生。

 

      无论怎样的假设,都没有这样的结果——他会和柯拉先生成为恋人。他的思维始终被困在柯拉先生死去的那个雪夜,千百种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设想里,他始终是那个柯拉先生身边的孩子。

 

      但接过盒子时自己悸动的心跳,想要抱紧脸红的柯拉先生的冲动,这些总不是可以无视的东西。身经百战的死亡外科医生被自己的心难倒了。

 

      ——这样的心动,真的能称之为爱情吗?

 

      ——柯拉先生,是真的喜欢我吗?

 

      直到两人都喝得满脸通红,罗也没有想清楚这些问题。

 

      柯拉松醉醺醺地站了起来,咧着嘴笑着看罗:“我们去打雪仗吧,罗!”

 

      罗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你都站不太稳了吧?明天陪你打雪仗怎么样?”

 

      “就今天!我还没有喝醉!”柯拉松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搂着罗的肩膀。

 

      “好,好,那我们走。”罗很无奈,他也有些站不稳了,一个将近三米的男人靠着他他属实有些吃不消,但还是怕喝多的柯拉松会摔倒,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已经是深夜了,白日喧闹的街道此时格外安静,地上连脚印都被新雪覆盖得干干净净,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身后留下了一条歪斜的路。

 

      到了家门口的空地前,柯拉松把手放在罗的头顶:“这招叫做「Silent」,这样别人就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啦!怎么样,我的能力很厉害吧?比你的手术果实也不差多少啊。”

 

      罗撇了撇嘴,忍住了嘲讽他的冲动。柯拉松却突然弯腰抓起来一团雪砸在了罗的头上,罗震惊地回头看着坐在地上狂笑不止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的柯拉松:“偷袭?”

 

      罗没有发出声音,但柯拉松看懂了,还骄傲地点了点头。

 

      罗抬起手,淡蓝色的领域扩张开来:“屠宰场。”

 

      地上的柯拉松和雪里埋着的一个大箱子交换了位置,柯拉松有些狼狈地从雪里爬出来,晃了晃头,大块大块的雪从他身上落下,他打了个响指,“打雪仗还要用能力?你这是耍赖吧罗?”

 

      罗故作惊讶:“你可以用,但我不可以吗?”

 

      柯拉松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不行,你这也太赖皮了吧?我的能力又没什么用!”

 

      “柯拉松,你终于承认自己的能力没我的厉害了吧!”罗嘴角的笑意几乎掩饰不住了。

 

      柯拉松这才意识到了他落进了一个多么狡猾的圈套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醉意去了大半,可脸上还是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气的。

 

      柯拉松一个飞扑扑倒了罗,两个人拥抱着翻滚进了雪地里,忘我的嬉闹着。罗的黑色大衣上沾满了雪,毛绒帽子也滚到了一旁,柯拉松又抓起一把雪,坏笑着塞进了罗的衣领,罗被冰得一抖,脸却正好贴近了此时试图找回主导局面的柯拉松。

 

      飞扬的雪似乎也停止了,月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个人,他们的距离这一刻好像消失了,又好像相隔着一整个银河。

 

      没有人说话,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四目相对,血液飞快上涌的声音好像也听得见。

 

      得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柯拉松和罗都这么想。

 

      “我们……”两个人同时开口了。

 

      “你先说吧。”两个人又尴尬地推脱。

 

      “我们回家吧。”“我们在一起吧。”两个人的嘴里说出了两句意义截然不同的话。

 

      柯拉松推开了罗,脸几乎涨成了紫色,他支支吾吾地解释道,“不,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唉,我该怎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别过头不敢和罗对视。

 

      罗盯着柯拉松脖子上沾着的一抹白色,看起来像是雪花,那片雪花似乎格外顽固,直到现在也没有融化。但他很快被柯拉松脸上的表情吸引了——罗从没有见过柯拉松这个样子,虽然他平常做事冒冒失失,毛手毛脚,总是出现一些尴尬的错误,但他本人好像从来不知道尴尬是什么意思,这是第一次,罗在柯拉松身上看到了他从没见过的样子。

 

      我是真的喜欢面前的柯拉松吗?罗认真地想。

 

      柯拉松久久没有听到罗的声音,小心的抬起了头,看见罗有些严肃的神色,于是他绝望地试探道:“罗?我今天有点喝多了,我们先回家,明天再说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喜欢我吗?”

 

      柯拉松被这样单刀直入的问题困住了,他设想过罗的各种反应:愤怒、冷漠的拒绝,或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却没有想过如何回答一个这样剖开自己的问题。

 

      “倒也不是……我是很喜欢罗的,但如果……”

 

      柯拉松别扭的表白进行到一半就被罗打断了:

 

      “喜欢我不就可以了吗?我也很喜欢柯拉先生,我们在一起吧。”

 

      “诶?诶!罗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在一起吧,柯拉先生。”

 

      柯拉松沉浸在震惊与兴奋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个罗已经很久没用的称呼——柯拉先生。

 

      罗凑近抱紧了柯拉松,两人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他们的笨拙此刻也成了催化爱情的糖。

 

      那是跨越了时空的的爱,在万千世纪的发酵下,才酝酿出此刻细腻绵长的吻。

 

      他们就这样顺水推舟的在一起了。

 

 

——

      在一起的生活与没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罗从自己单独的卧室搬到了柯拉松的卧室里,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几箱医书,还有每天罗下班回家都会得到的一个柯拉松的亲吻。这个孤零零的小房子偶尔也会变得热闹起来,充斥着两个人的欢笑或者喃喃低语。

 

      感情的平淡并不能确凿地说是好是坏,他们像结婚多年的爱侣一样相互尊重,更加亲密的肢体接触也几乎没有,甚至会在对方洗澡时避嫌,正因如此,他们几乎从不争吵,也正因如此,罗没有发现在柯拉松身上出现的一些奇怪现象——柯拉松右手的某一小部分已经变成了几乎透明的样子,他可以顺着这个缝隙看到本该被手掌遮挡住的颜色,但摸上去这块皮肤又确实存在,也还有感觉。

 

      柯拉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斑块有逐渐扩散的趋势。对他来说,现在有更值得他思考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柯拉松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罗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在镇上也交到了一些还不错的朋友,有些被他治疗过的人见到他会亲切的同他打招呼,买菜的时候也会有老太太非要往他的袋子里多塞一些蔬菜水果。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好像没有过去一样,他没有过去的亲人朋友来看望他,也从来没有写过或者收到过书信,他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一样。哪怕是和哥哥关系不太好的自己,也会在新年收到一句潦草的问候,但罗从来没有。

 

      这令柯拉松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会不会也在某一天凭空消失呢?

 

      在一遍一遍的反复思考中,柯拉松突然回忆起了圣诞夜罗说的话,那个他听起来有些奇怪的称呼在这时被无限放大——我真的是他口中的柯拉先生吗?或许恋爱中的人总是特别敏感,柯拉松又想起了罗平时一些比较奇怪的举动,例如罗有段时间总是反复询问柯拉松到底抽不抽烟,在得到从来不抽烟的答案时他似乎有些失落,但被罗很好的掩盖了过去。

 

      无数的疑惑在柯拉松心里拼出了无法填补的空洞,他开始切实地担心罗会有一天突然消失,更加担心的是:罗眼中的自己,真的是他所以为的自己吗?

 

      猜忌的种子还未来得及长成参天大树,就被柯拉松摊开到了台面上——当天晚上两人准备入睡的时候,柯拉松直截了当地问道:“可以讲讲罗的过去吗?作为恋人却不了解你的经历有些不太合理吧。”

 

      罗沉默良久,给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我不记得了。”

 

      柯拉松看着说话时眼神飘忽的罗,有些溃败地想,果然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吧?他还准备继续问下去,罗却和衣躺下,轻描淡写地试图揭过:“等我想起来了,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的,睡吧,晚安。”

 

      没说出的话在柯拉松心里堵成了结实的疙瘩,并大有继续生长的趋势。两人一夜无眠,没有任何交流却想的是同一个问题:他(我)究竟爱的是我(他)吗?

 

      或许跨越时空本就是神明深恶痛绝的行为,所以这对看上去亲密无间的爱侣间才会树立着这样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柯拉松,柯拉松无从知晓他的存在,罗无法辨明他真实的情感。

 

      如果罗可以更早地醒悟,或许他能找到挽回颓势的措施,但他只是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与自我剖析中,试图向内探求一个早已非常明显的答案。

 

      小屋里的气氛连续几天都冷到冰点,生活看似一切正常,两人的交流也好像与过去完全一样,但身处这段关系的两个人知道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这种情形的结束始于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件——柯拉松的右手消失了,这一切是突然发生的,甚至柯拉松本人都没有任何感觉,截面光滑平整,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右手一般。那看上去有点像罗的能力,但双方都很清楚不是。

 

      柯拉松第一次看到了罗惊恐的表情,不止是惊恐,其中还掺杂着悔恨与痛苦,瘦削的躯体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无尽的孤独感,就好像……罗已经失去了他一样。

 

      柯拉松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罗,仿佛失去右手的人不是他而是罗一样。罗迅速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导致这种问题的原因:是果实能力者吗?镇上最近并没有生面孔出现,柯拉松也不怎么出门,也没有吃或者接触什么奇怪的东西。罗发动能力对着柯拉松的身体扫描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曾经的死亡外科医生在这种情况下也无计可施了。

 

      是柯拉松先打破了沉默:“那个……其实之前的时候我有发现我手掌上的一部分变透明了,但当时我没有当回事,因为太小了几乎看不见,我以为是我出现错觉了。”

 

      罗抬起头,有些愤怒的质问着柯拉松:“这种事你不能早点说吗?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说?”

 

      柯拉松被罗突如其来的怒火搞得很委屈,他想起这段时间自己无尽的猜疑,堆积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了:“还不是因为你瞒了我太多的事情?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连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都怀疑,这样超出常理的事情我当然会以为是错觉。”柯拉松觉得自己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酸,视线也慢慢模糊起来。

 

      罗又低下了头,沉默良久才开口:“那些事情或许你不知道更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你右手消失的原因,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可是罗,那些事情怎么会不重要呢?你会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吗?”

 

      “我会治好你的,等我治好你,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柯拉松右手的离奇消失被罗定义为一种奇怪的疾病,毕竟在新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称不上超出常理,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既然是疾病那就一定会有治好的方法,罗和当初的柯拉松一样,抱着必然治好柯拉松的决心带着他出海了。

 

      两个果实能力者出海委实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两个人都别无他法,曾经名扬四海的死亡外科医生在这种从未见过的疾病面前也束手无策。他们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岛屿间,但没有一座岛屿能给他一个答案,伴随着一次次失望的是柯拉松病情的急剧恶化——他已经失去了一条完整的右臂和双腿,脖子也几乎变成透明的了。罗做了一个简易的轮椅好带着柯拉松在陆地上行动。

 

      他们不知道如果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会怎么样,没有人敢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这次来到了一座原始岛屿,希望会有一些古老的医书有记载这种奇怪的病症。他们也确实得到了答案,这座岛屿上有一个将近百岁的老巫医,他们世代相传的历史上记载着最初的巫医所遇到的一个离奇病症,老巫医把那本书借给了罗。

 

      最初的那位巫医是一个拥有神奇能力的人,他可以把一个人切割成数片却不伤害他的性命,也可以把一个人的内脏完整的取出来再放回胸腔,岛民将他视为神明,但罗心里清楚这是手术果实的能力。

 

      罗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压抑着自己心里躁动的思绪接着看下去。

 

      这位巫医被岛民奉为能与神灵沟通的人,在不懂医术的岛民面前他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疾病,岛民认为他可以与神明交涉,换回一个原本要消亡的生命。

 

      这个巫医唯一没有治好的人是他的妻子:她一开始只是一小部分变得透明,透明的部分仍然有知觉,但如果一整个部分都变成透明的,这个身体部位就会消失,最后如果失去了重要的生命器官或核心躯干,那么整个人都会变得透明,从而彻底消失。得了这种疾病的人就是未埋之骨,没有任何把她留下来的方法。

 

      书的最后写着这样一段晦涩难懂的话:

 

      “如果你能做到和我一样的事情,那请不要做和我一样的事情,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回来她,那个秘密也不行。”

 

      “我向神明买了一夜的月色,天亮了,我却要把她还给世间。”

 

      罗的眼泪无休止地流了下来,他想起了十数年前的那个雪夜,那个在箱子里绝望无助的自己,他以为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他重新找到了柯拉松,他们相爱了,他们本该拥有平和的一生。

 

      罗明白了使用那个能力的代价,那个代价是他最爱的人,他竭尽全力想要重新见到自己最爱的人,却只是再一次失去他而已。

 

      可罗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他的愚蠢让他虚度了太多本该美好的时间。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有什么办法!”罗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他冲上前狠狠揪住了老巫医的衣领,“一定有什么办法你没告诉我对不对?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柯拉松不知道罗在书上看到了什么,但他也意识到了那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结果,于是他轻声开口了:“算了吧罗,有办法他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而且情况也没有那么坏对吗?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罗颓然地松开了手,捂脸跪坐在地上,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柯拉松在身后无助地看着罗——他现在甚至不能走过去拥抱他。

 

      “罗?罗!别哭了,我还在呢,看看我?”罗回过头,看到了那个蠢到无以复加的笑脸,所有的回忆翻涌而出,过去的柯拉松和现在的柯拉松重叠在了一起。

 

      不属于柯拉松的回忆也在这一瞬间填满了柯拉松的脑子:珀铅病的少年,插在胸口的那把剑,偷来的恶魔果实,靠在宝箱上的自己,黑洞洞的枪口……

 

      一切郁结在柯拉松心里的问题都有了答案:他明白了罗奇怪称呼的含义,明白了他对罗毫无缘由的亲切感,明白了罗数次言不由衷的根本原因,也明白了罗透过自己看到的……另一个自己。


      那些罗没能说出口的话、悲痛的往事,他通过另一个自己完全了解了。

 

      其实说不上悲伤,柯拉松甚至是有些高兴的,虽然他不知道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无论在哪里,他都有在拼尽全力地守护罗,这就够了吧。

 

      “我爱你呦!少年的罗也是,现在的罗也是,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有好好照顾你,我真的很开心。”

 

      “果然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里,我都会遇到你然后爱上你的,罗。”

 

      罗已经开始抽噎了,他无法接受再一次失去柯拉松的痛苦:“可……可是柯拉松……这样坎坷……的命运,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柯拉松依旧扯着那个蠢到不能再蠢的笑,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脖子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意味着找回自己啊,罗。”

 

      罗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就只看到那个傻乎乎的笑脸在空气中停留了一瞬,而后,全部消失了。

 

      地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轮椅。

 

      罗呆滞地看着柯拉松消失的地方,连哭泣也忘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下头,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柯拉松,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好不好?”

 

      他站起来,推动轮椅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时不时地低头侧耳,好像轮椅上真的有什么人在和他说话一样。

 

      “柯拉松,我们去捉月亮吧?”罗开心地笑着说。海水映出罗的身影,又被罗前进的步伐踏碎。

 

      做工简单的耳环脱落,接触海面发出温柔的声音。那真的是个做工过于粗糙的耳环,表面金子的涂层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内里斑驳的银。

 

      倒映在水里的月亮是一个幻象,也是神明恶劣的玩笑。

 

      罗推着轮椅,一步步走向大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月亮近在咫尺,可总还有一丝微妙的距离,所以他一直走着,直到被大海吞没。


-End.

-Bgm: Past Lives-Slush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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